春风凭借力

送我上青云

[宁羞]岔路

/主宁羞一丢丢水蓝

/宁羞互相喜欢而走岔了

/全文很长很长

/如果熬过了这个冬天,我会把he结局放出来。

一.

  俱乐部的暖气管漏了,还是姜承録先在楼上卫生间发现的时候用并不太标准的中文喊出来的。彼时不知情的高振宁正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网上冲浪,身子朝着离暖气远一点的床边蜷过去。“今天的暖气是格外热哈。”他舔了舔干得快起皮的嘴唇在微信群里侃了几句。

  “你这屋咋样。”刚从外边回来还卷着一身凉气的喻文波带着少年人独属的没分寸感把门打开,冲进来摸了一把高振宁这屋的暖气,“我摸了一把我那屋,烫他妈死我了。”

  并没好哪儿去。高振宁朝他摊手,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把手机往边上一扔,一伸手把风风火火又要摔门而出的小孩儿揪着帽子拉回来,“咋回事儿,今天热得我神经失常。”

  喻文波挣扎两下,反手给高振宁肩膀上一巴掌,往卫生间方向一指,“你跟个傻缺似的成天往那儿一摊,要是shy哥不发现暖气炸了给你炸死了你都不知道。”

  哦,又是姜承録发现的,上次的水管漏了也是。IG俱乐部里一堆粗糙的大男人哪儿有那么细的,真要是哪儿碎了碰倒了也没人真注意,心思细腻如王柳羿今天也只捧着冰果汁窝在电竞椅里感叹暖气烧得有点离谱。

  都没料到是暖气管道裂开的前兆。高振宁揉了揉鼻尖,从床上跳下来推着喻文波往卫生间去,“走走走,跟我看看去。”

  姜承録的身影总是好找,瘦削颈长,队里的摄影师说的那句:“天生具有模特气质”,好像就是为他而产生的话,也只有他担得上。小姜选手的酒红色衬衫,是高振宁觉得他最好看的一件衣服。姜承録侧着身靠在门口,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

  高振宁悄悄凑过去,一伸手把姜承録的两只手握在手里,认真地看了看通红的指尖,“咋回事儿啊shy哥,哪儿烫的?”

  姜承録下意识地一缩手,没抽出来的时候眉角带了点儿小小的愉悦,他用肩膀碰了下高振宁,下巴朝马桶旁的暖气一抬,“起来握着它,烫着了。”

  高振宁不厚道地笑了,原来和上次发现水管破了是因为膝盖以下的裤子全湿了一样,这次是因为没注意把着暖气烫到了才发现的。小姜选手总是倒霉又幸运地提前发现大问题。“shy哥你手上保险没,这能赔个几万不?”

  “啊?”姜承録像只受惊的兔子,诧异地看着高振宁,“宁什么意思?”

  当然是选择原谅听不懂的韩国人了。没被接梗导致的尴尬在姜承録这儿当然不存在,高振宁早习惯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自说自话的乐趣,“走吧,我请你喝果汁,冰一冰手指尖,别烫坏了。”

  上海的冬天让人不舒服,从冰凉的水泥地顺着腿往身上钻,往骨头里冷的那种,穿多少衣服都无济于事,高振宁紧了紧领口,摸了把姜承録露在外面的手,“不冷啊?不揣兜里?”

  姜承録的指尖瑟缩了一下,抬到唇边哈了口气,连唇边都是某种看起来羞怯的笑,“还好,但烫的疼。”

  “啧。”高振宁看了眼年轻上单通红的指尖,拉着他的手臂往路边的药店走。这条手臂除了瘦他说不出别的了,偏偏姜承録那种大艺术家骨子里的浪漫让他在十一月份里还能薄毛衣套件呢子大衣,手臂上只有两层。要风度不要温度,高振宁在心理评价道。

  药房的白炽灯亮到扎眼,高振宁把姜承録拉进门,自己去和迎上来的营业员交流。他没什么买外伤药的先例,虽然体弱多病易发烧但这位人高马大的打野并不会轻易弄伤自己,被烫伤这种事,只有那位上单才会出现。

  “那啥,就,让过热暖气烫着了。”高振宁把手机递过去,听见营业员扫描结束的声响接过来药膏,“正常涂就行呗?不用棉签啥的吧?”

  接过营业员好心赠送的棉签的时候高振宁回头看了一眼门边的姜承録,不远处聚在一起的女营业员们叽叽喳喳个不停,韩国人与生俱来那种感觉的确让人的眼睛离不开他。高振宁低头笑了下,走过去拉起来他的手,抽出棉签沾药膏去擦他的指尖,“叫啥京万红,也不知道好不好用。shy哥咱涂完药再喝东西哈。”

  姜承録觉得高振宁笨拙的样子很好笑,将近一米九的男人用棉签那么个小东西去给人擦指尖那么一点地方,有种奇怪的感觉。

  高振宁并没注意到姜承録的视线,自顾自涂完抬头看到十九岁的年轻上单脸边有点红,才意识到冷风吹得狠,没有羽绒服帽子和口罩遮挡的后果里是脸被吹得通红。

  经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两秒的思想斗争,高振宁还是取下了脖子上的围巾给姜承録围上,没留意上路好像被勒得有点紧,扯过他的指尖吹了口,“shy哥走,快活去。”

  姜承録没有说高振宁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没说其实烫的不重没那么疼,也没说烫伤膏不好用,更没说他吹的那口气才是真的灼得人心发慌。他觉得有些秘密要守着,说出口并不是他的戏码。

二.

  金色的雨下来的那一刻好像一切都停滞了,喧嚣的人群中呼喊尖叫声,场馆内震人脑廓的音乐声,身旁坚持了数年因激动落泪的宋义进的哭声,下路组年轻的小孩儿对于出道即巅峰的讨论,通通都不见了。姜承録看到的只是那双红鞋,在黑色长裤底下红得扎眼,鞋的主人鞠躬,整个人快叠起来。

  FMVP的殊荣就应该属于这个过于耀眼的年轻人,满身戾气地走上赛场披荆斩棘而来,又用满腔热忱迎接整个世界的欢呼。捧着奖杯的打野凑到姜承録身边,用肩膀碰了碰他,“shy哥,第一个哈,我还欠你俩。”

  姜承録就笑,指尖碰了碰高振宁的腰身,然后凑到他的耳边告诉他没关系,剩下两个他们很快就会得到。明明是别扭又不标准的中国话,可是姜承録还是发现了打野不好意思的笑和可疑的红色耳根。

  相比人生地不熟的中国,仁川的小姜会快活很多,标志性的米白色薄毛衣外面套着黑色短羽绒服,宋义进和女朋友卿卿我我,母胎单身的上野和下路冲出门去玩,高振宁还回头表现了一个恶心的表情。

  姜承録听见年轻的弟弟们在前面灯光下对未来的畅想,看见即将成年的ad对着大海双手拢成喇叭状,拉着瘦弱的辅助大喊哥们儿明年还要抱这奖杯,IG还他妈要拿十个冠军!

  姜承録笑得眯起眼睛,把身边冻得直哆嗦的打野拉过来,指尖指向大海,“宁有什么想说的?”坏心眼的上路从队里看到了打野在釜山海边的视频,和以往意气风发的打野不尽相同的,真情流露的宁王。有多打动人呢?姜承録多少年之后也在想,可能的确是那个时候才确定了很久很久以来暧昧的情感和模糊的感觉。

  高振宁挠了挠鬓角,拉着姜承録冲上去把下路组两个小孩儿一手勾一个脖子拉到怀里,过于怕冷的打野吝啬地把指尖从袖口伸出来,“lck你听好了,lpl明年还把你们打的爹都不认识!”

  姜承録觉得高振宁幼稚得好笑,指尖伸到高振宁的袖口里勾了勾他的指尖,打野转过来看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几乎能辨认出自己的身形。那个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能过来勾肩搭背说“我是宁,打野的,合作愉快哈”的年轻男人一直没变,眼睛里一直有他。“去看电影吧,宁?”

  “啊?我也看不懂啊。”高振宁在冷风里回头,扯了把还在激动中的下路组,“shy哥说看电影,咱也没整懂咱上路爹啥想法,也听不懂啊。”

  在下路组的怂恿下高振宁还是被带到了电影院,王柳羿骨子里的文艺细胞涌动给他的解释是:“在异国他乡看看不懂的电影好像很有气氛。”

  进了影厅才发现是情侣厅。高振宁停顿的脚步让姜承録的心都悬起来,这位打野回头看他,眼睛里的疑惑好像能冲出来质问他。一切都只是姜承録自己的心慌,高振宁还是那样温温和和的男人,他和喻文波商量着把下路组让到一起,自然而然地扯起姜承録的手,“我容易迷路哈,shy哥拉着我点儿。”

  电影是那种奇奇怪怪的柏拉图式恋爱,高振宁听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姜承録却很入神。其实是因为这种感情太像了,某些在心底应该生根发芽的感情只能化在暧昧的互动里,不经意的感情流露反而成了心上的那一块疤。他们相近相知,却只能发乎情止乎礼,一团乱麻的心思搅得赛场上神佛通杀的the shy选手慌了。身边人是心上人,暧昧的互动里打野不知道是什么的心思,和现在盯着自己的眼睛。

  高振宁睡了一觉的,他再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上单没有看电影,而是在看自己。

  电影院的暖气烘得人神经发燥,姜承録在暧昧的电影配乐和光线里看到高振宁睁眼,和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刚刚睡过去了,说shy哥你带我看这个就白花钱我看不懂。姜承録不在意高振宁说了什么,可能他的眼睛已经足够炙热,絮絮叨叨的打野逐渐住嘴,指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shy哥你看我干啥啊?我直发毛。”

  “21年的时候,一起在这里再捧起来吧。”姜承録修长的指尖捏着爆米花,含含糊糊说不清楚,也是逃避高振宁的话。

  “21年啥寓意?”高振宁嘬着可乐,眉头拧在一起沉默一会儿。

  姜承録觉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自家打野总不可能不明白这种相处中的那些暗示是什么意思,装傻充愣的一把好手,他也只好笑,低头去盯着指尖,“因为22年退役,回学校,想和宁拿冠军。”

  剩下的姜承録不太记得了。他抬起头说那句要退役了的时候平时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打野脸色一变,然后是凑上来的羽绒服带来的炙热和温软的唇。高振宁的吻毫无章法,和以往的情场老手形象实在不同,笨拙得离谱,最开始蜻蜓点水一般的啄,等到姜承録就范不再反抗的时候又霸道地露出他张牙舞爪的真面目,强势地又回到赛场上的那个宁王。

  姜承録觉得自己真是昏头了,如果真的不是梦的话还是很美好的。

三.

  高振宁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输,别输的太惨就行,就像当时跟年龄不够上不了场而憋屈的喻文波说的一样。

  状态不好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来着?人对于过错总是纠结得更多于成功,一旦犯错之后观众只会在意你的过失忘掉你那些辉煌过往和曾经。但其实这些也不太重要,高振宁从来不在乎那些隔着屏幕看自己的粉丝也好黑子也好。

  他在乎的只是身边的那些。看起来潇洒又自由的打野心思的细腻全扔给了队友和身边的亲人朋友,他在意的事情很多,比如姜承録很少笑了,比如他们很久没有胜场以后的上野信仰之握。

  高振宁想不明白自己和姜承録算是什么关系。他们是最契合的伙伴最默契的搭档,还有彼此相处间说不出口的暧昧感情。他们习惯在春风嘉许中毫不吝啬地给予对方爱恋,却没有对抗失败的例子,从夺冠以来他们输得太少了,所以面对低谷只会手足无措。

  管理层找到高振宁的时候他正在rank,正赶上基地水晶炸裂失败标志大咧咧出现在屏幕上,像是哑然的讽刺。虚与委蛇的客套谈话和假意抵来的可乐叫人心烦,高振宁几乎是沉默着接受安排,出门前近乎自虐地拍了拍新上来的小孩儿的肩膀,“好好打哈。”

  他在训练室看到了姜承録,专注于游戏的天才上单没有留意打野的心情和动作,其实很正常,高振宁太明白对于他来讲,没什么比比赛和游戏更重要,而自己则更像是一个胜利带来的附属品和象征。

  “shy哥?那啥,”高振宁等到姜承録这局结束才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九岁的年轻上单的刘海乱糟糟的,眼睛被笼在隐形下,冷漠得让人害怕,“你知道新打野不,你觉得咋样?”

  姜承録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开口,“我觉得上谁都无所谓,我都可以。”

  十九岁年轻的天才上单让人觉得可笑的自信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自持,高振宁就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高振宁的作息时间和其他人从那天开始就岔开了,他和姜承録的聊天不欢而散,把整个人关在没开灯的房间里,桌上放着的是哈尔滨啤酒。熟悉的麦子没发酵好的苦味和干涩。门响高振宁不用抬头都知道是谁进来,那股子洗衣液干干净净的味道,和外面进来卷携着的凉气。

  “宁喝酒了?”姜承録凑过来坐到他旁边,手指掐着易拉罐放到一边。

  某种近乎执拗的脾气牵扯着打野的动作,他扯着上单瘦削的胳膊拉到床上,凑过去吻他的唇。姜承録不喜欢唇膏一类的东西,他觉得油乎乎的,在与干涩的唇瓣相碰的时候高振宁的眼眶红了,他感受到上单的挣扎和拒绝,于是用得天独厚的身体素质钳制住那双干净好看的手。近乎强制的性爱是热烈的,高振宁把自己这两三年来所有的热情都通过这样一场还给了姜承録。

  在水乳交融的肢体纠缠中,在年轻上单起伏的胸膛和炙热的呼吸里,在姜承録修长指尖和被单纠缠出褶皱的时候,在胡乱的吻落在the shy选手瘦削的腰身和好看的蝴蝶骨的时候,高振宁祈祷他最好恨他,可能这样才会让自己的名字在他那里有什么不一样,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姜承録会皱眉,会说他恨他。

  可笑的默契在第二天空荡荡的被窝里让高振宁再一次笑出了声,他拍了把自己脑门,干笑了半晌把自己又蜷在被窝里,眼睛涩到发疼。世界第一打野高振宁选手是不会哭的,只是觉得心上烫了一块疤,怎么也好不了的那种。

  高振宁在疏远方面是一把好手,只要他愿意,那么满腔热情都可以收回来,多少关怀啊照顾啊通通都可以当做放屁处理。

  他可以依然做上路坚实的后盾,也可以成为最锋利的矛为上单开疆拓土,但是那些感情也的的确确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衰减。其实做前面两项的机会也很渺茫了。 他曾经放在心尖上的上路一次一次被抓死,要说不甘和愤怒,又怎么可能没有。高振宁觉得自己还能打。之前采访的时候提到,如果新来的选手比他强,那么坐替补理所应当,要是不比他强,如何叫这个天才打野甘心呢。

  他和姜承録很久没说话了,其实不太准确,应该是没有正经说话了。接到上单的组队申请实属震惊,刚刚从管理层谈话中解放出来的高振宁偏头看了一眼姜承録,还是下意识地点了同意。

  “宁,排吗?”姜承録有将近五十天没有叫过这个字,单字一个宁像是某种奇怪的象征,大概是队友的象征。高振宁笑了,“shy哥说排我还能说不吗?”

  时隔五十九天,生疏谈不上,默契没回来,但是临危受命的打野还是成功拯救了败军之际危难之间的队伍。一切的迟疑都来自于上单那代表意义极强的伸来的手,高振宁心一凉,又想起来从前无数个胜利之后虚假的爱情。姜承録你可真狠啊,还要故计重施来一场熟悉的戏码吗。但高振宁的迟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是伸手握了上去。

  也许对于姜承録来讲,这是他们之间新的开始。但是在高振宁这里,已经结束了。

四.

  姜承録觉得高振宁还是变了。

  哪怕他还会在上路打出压制性的默契侵略,哪怕他还会回头笑着说shy哥要什么什么我还能不给吗。像是有意无意地在回避,高振宁的眼里再也没有原来的光和自己的影子了。

  打赢格里芬的那天晚上大家在马德里的夕阳里散步,高振宁没有再来勾他的手指,打野用很轻松的语气和他说快转会期了,说有几家俱乐部找过他。就好像不在说他自己的事。

  赛场上强大如神佛的天神慌了神,上一次还是得知在高振宁被轮换下去的消息后听到打野本人问自己的想法的时候。姜承録是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羞怯的灵魂被看起来冷漠谨慎的外表武装起来,习惯了强大实在没办法示弱。姜承録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些,对他说没关系谁都可以只要自己够强大。

  “宁有这个打算吗?”姜承録第一次主动去勾身边打野的手指,然后被冰凉的指尖和打野下意识的蜷缩吓退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不知所措地在一起捻了捻。

  “看看吧。还是想出去转转。”高振宁伸出一只手环住姜承録的肩膀,另只手指着被染红了的天空,“人得往前看啊。”

  可是他不想往前看啊。

  姜承録自私地打心底里希望他留下,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他也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

  换打野的时候说无所谓怎么可能。姜承録无数次地在赛场上被抓的时候看向身侧,却只能看到小孩儿歉意的笑,真的不是可有可无的啊。

  从那天晚上发了疯一样的性爱之后,姜承録明显地感觉到高振宁的疏远,那种暧昧又恰当的感情像是哑火的炮仗,一下子就变得不那么合适了。他不明白这样的转变来自于什么,只能拼了命地rank训练,如果能再得一个冠军,他就会回来了吧?年轻的上单这样想。

  现在呢?姜承録的鼠标光标落在高振宁的ID上,突然觉得“ning”四个英文字母变得不那么熟悉了,不是说好的三个冠军吗,我的打野怎么就要走了呢。

    高振宁的外卖到了,是中午在暖气烘出来的热气里决定买的冰咖啡。

  彼时的他还转了电竞椅伸脚踢了一下正rank的小孩儿。喻文波的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刚从床上被抓起来眼睛也没咋睁开,胡乱吃了一口就坐在电脑前rank,高振宁没注意他为什么今天沉默得出奇。

  “你喝不喝咖啡,冰美式。”高振宁翻看着美团外卖的页面,起身用胳膊压在电竞椅上,两手去揉喻文波紧绷着的肩榜,ad低声骂了一句,甩了甩鼠标在己方基地炸裂的红光里回头,“你他妈想掐死你爹啊?我要甜的,美式多几把苦啊。”

  好像是有什么不一样了,打野敏锐地觉得是这样。喻文波是那种有什么说什么的小孩儿,至少在游戏里是这样,下路ad不好打,不小心就是孤儿被抓崩,以往的他早该素质问候队友全家,今天确实是有什么不一样。

  “宁王,过来陪哥们儿排一把。”喻文波说这话的时候邀请已经发过来了,高振宁下意识地点了接受才向他比了个ok的手势,“让你体验一下野爹常驻的快感。”

  喻文波笑了,声音没那么大,感觉是被某种情感左右的笑,“别几把坑我哈,宁王你打点儿强势打野,别怪哥们儿线上死人哈。”

  喻文波打的真的凶,卡莎冠军皮肤开大降临在人群里,又撤开远程收割,宁操作着卡密尔扔勾索去留对面仅剩的ad,那个少年闪现上前,好久没出现的下野联动。这过程中他一句话都没说。

  打完这把的时候外卖到了,微博推送也到了。高振宁谢过外卖小哥吸了一口冰美式,手脚莫名其妙地冰凉,本该在全身的温热的血液倒流进心脏。文字这东西像艾瑞莉娅的刀刃,无形却犀利,落在眼睛里疼痛很清晰。这个冬天有点冷,他有点后悔点了冰咖啡。他搓了搓手,捧到嘴边哈了口气。

  他把甜橙味的果汁放在小孩儿的桌子上,“决定了吗?”

  “再想想。”喻文波抬起头,朝他笑了,“你呢?”

  高振宁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往电竞椅上一躺,干笑两声,“走,我得走。我不像你,有蓝哥这么个念想,我没有。”

  “shy哥呢?”喻文波咬着吸管打量摊在电竞椅上的打野,一口喝下去被甜得直齁,“妈的齁死哥们儿了,宁王你长没长心啊,都不想想shy哥?”

  高振宁沉默,的确是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姜承録哪里需要自己想呢?和满腔热血的年轻人不同,成年人的感情克制起来很简单,好聚好散如此便罢。

  还是走了。唯一的慰籍是和年轻的ad弟弟被签到了同一个战队,走的时候姜承録人在韩国,王柳羿强撑着的笑实在不太好看,他去抱那个年轻的ad,说到哪里都要发光啊,杰克是神。

  高振宁和宋义进在一起笑,然后在检票前恭恭敬敬朝着老队长鞠了一躬,“义进哥要一直牛逼下去,下次就是颁奖典礼见了。”

  姜承録的失联没有意外,高振宁也没有放在心上,大概吧。

  飞机上的喻文波困得很快,整个人窝在座位上抱着被子迷迷糊糊的,他看了眼高振宁,把王柳羿让他代为转交的东西一把塞到打野的怀里。

  看起来精挑细选的信纸上还带着印花和香气,是姜承録一贯的艺术家做派。干净好看的英文写着“Ning”这么个单词,用韩语写着前程似锦。

  看吧,连分别都这么体面。高振宁笑,在翻到背面的时候哑然,横不平竖不直的一个字,实在不太具有美感的字形,“宁”字的勾很长,几乎要划到人心里。

  “只有你是个傻逼。”喻文波睡着之前的话。

——

  “我喜欢你,所以希望你被簇拥包围,所以你走的路要繁花盛开,要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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